156 第 156 章 三合一(1 / 2)

这位迦罗国的前皇子,前几日在大朝会结束后叫一位小女官当众表白拒绝后,他就被一帮老臣指着鼻子教育了半响。

然后委屈巴巴的他当日就收起包袱,赶紧回奇兰镇去了。

但是天公不作美,那边这几年来修路架桥不间断,换做是别的地方,早就得了成效出来,这里却是迟迟不见结果,到底是因为这恶劣又多变的气候的缘故。

来时好好的,那高山草原上一片万里晴空,没想到他这回去的时候,竟是已经积了三尺有余,路上空荡荡无一人,高山草原附近的驿站都住满了人。

全是被那大雪挡了去路的人。

那样的厚雪,且又堆积得并不严实,那山里稍微大声说话些,都能镇得山坡上的积雪压下来。

是能将人给活埋了的。

且眼下刺骨的寒风呼啸不止,鹅毛大的雪花仍旧漫山遍野地飘着,整个世界都白茫茫的一片,即便是雪现在就停下来了,但这奇兰镇的鬼天气,雪还不知要几时才能彻底融。

驿站和周边的村落里都住满了路过的行人商旅,他来得晚,连个一脚之地都没了,只能无奈背着包袱又返回屛玉县去。

已经打定了主意,悄悄地回来,连路政司都不打算去了。

更不要指望他再去大朝会上。

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回城的途中,叫一支从阿尤镇那边赶来的鸿胪院队伍遇到,被迫一起进了城。

这支去往阿尤镇的鸿胪院队伍正是为了那边的少数民族去的,与他们一同去的,还有太常属的先生们。

不过这些先生们起码最低也是要在那边留个一两年才归来。

去往阿尤镇,是要横跨那半月镇的,以至于大家都总是习惯说从半月镇归来。

因此这阿尤镇在屛玉县外来人的眼里都极其陌生,又因为都在一个方向,所以总是将其与那半月镇混为一谈。

面对着鸿胪院的官员们对自己和路政司的夸赞,挈炆却是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晓得这帮人去了鸿胪院见了上司,自己因这大雪封山而回来的消息,一定是瞒不住了。

索性也就懒得按照此前的计划去住客栈,而是直接回了家。

而他的家,自然是周家这里,这么多年了,他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了周家的一份子。

柳相惜见他回来,一点都不意外,“你才走了两日,就听说那边下了雪,我估摸着你很快也会回来了,但没想到这样快,不过也好,赶上了今晚的琉璃宴。”

柳相惜和挈炆如今是最好的搭档,两人不知不觉间,居然是一起共事了两三年,他自己也常在奇兰镇住过,自然晓得那边下雪,是个什么光景。

那里的雪若是落在别处,就得叫做雪灾了。

“什么琉璃宴?”挈炆不擅长政治,对于他这路政司以外的政务也不关心,即便是晓得举月国的使团来此,但也不知道今晚设了琉璃宴。

“那举月国的朱邪家少主和皇室的蓝黛公主都来了,所以陛下今晚在琉璃河畔设宴,你既然回来了,那咱们路政司你做代表。”路政司如今两个最大的主官就是他们俩,柳相惜早前不知道今日会有琉璃宴,早早就答应了孩子们今天晚上带他们去山鬼神庙里看河灯。

本来焦头烂额,想着怎么跟孩子说,哪里晓得这瞌睡来了就遇到枕头。

挈炆想都没有想就给拒绝了,“我不去。”他可怕死那群热心肠的老头子了。

“那可由不得你,你现在要是不去,到时候你要这要那的,我也说不。”柳相惜也是十分不道义,竟然拿钱威胁起人来。

挈炆怒目瞪了他一眼,“呵呵。”最终无奈是屈服在了金钱的力量下。

于是他这本来就不好的心情当下可谓是雪上加霜了,眼见着暮色缓缓而来,柳相惜夫妻俩带着孩子自己驾车去了南广场的山鬼神庙,他也只能出了门,坐上客马车往那琉璃河边去。

这个时候的琉璃河边已经停放了许多车马,这还是在大部份都乘坐客马车来的情况下了。

金色的夕阳碎洒在河边,金鳞荡漾,整条河蜿蜒在这一片充满了异域风格的各种建筑中,仿佛一条小金龙一般。

周梨看到挈炆,有些惊讶,她可没有柳相惜那样闲赋,还能清楚地掌握着奇兰镇那边的天气状况。

所以看到挈炆出现在视线里,十分惊讶,“你怎么归来了?”

挈炆大步朝她走去,一边朝着热闹的飞鹤楼看去,只听得楼上人声鼎沸,丝竹管弦交错,可见已经来了不少人,“那边下了雪,你还要等谁么?”

“等我表哥啊。”周梨在等李仪,但是说出口后,生怕他分不清楚到底是哪个表哥,是李仪还是公孙冕。于是又笑着改口道:“等你表哥。”

挈炆闻言,嘴角微微一抽,“我有那样蠢笨么?”居然还怕自己分不清楚,特意改口。

那公孙冕因腿脚之事,一向不爱参与这些宴会的,只怕此番前来的,还是崔氏呢!

周梨见他也跟自己在这里,便问:“你也要等他?”

“等吧。”主要是他刚才瞥见那日教训自己的一个老头也在,他还是别着急上去了,免得又要说自己的不是。

他就想不通了,十分纳闷,只压低声音和周梨说道:“我成不成婚的,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一个个不去操心自家儿女,反而跑来说我的不是,难不成只要小姑娘喜欢我,我就要娶了人不是?照着他们这逻辑,那我比表哥先要有这三千佳丽。”

周梨听得这话,‘扑哧’笑出声来,“你也不必为此动怒,他们主要就是嫌弃你们这些人不成婚,一人住一处房屋,浪费了资源而已。”

“我又没住朝廷分发的屋舍里。”挈炆不服气,“更何况我此生也没有打算娶妻的意思。”

“怎的,这满朝的女官,就没有一个你看得上的?”周梨挑了挑眉,觉得这样的话还是不要乱说,根据她的经验而言,一般才说这话的人,很快就会被打脸了。

“主要,我这人对金钱的欲望又不大,她们有权有势也吸引不了我,要说身份吧,真要理论,我的也不低,容貌的话,也没几个能比得了我的。”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周梨却也无法反驳。

因为这事实还真是这样。

挈炆本来就长得好看,又因那西域血统的缘故,整个人都有一种中原汉人没有的妖冶俊美。

那双眼睛看一只蚊子都会让人觉得他很深情,如此也难怪和他为数不多见了几面的小女官就倾心于他了。

可能拿他同那些俊俏的男子们比,他略有不足之处,少了几分属于汉人的审美,没有那洒脱不羁或是丰神俊朗,但如果那他的容貌和女人来相提并论,可能还很少有女人能比得过他。

他们没等多久,李仪便来了,三人一同上楼去,才落座朱邪沧海和蓝黛也来了。

那水土不服的大祭司,也叫两个小神官扶着来了。

大祭司脚宛如踩在云端,他是今日才被停了药,松了绳索。

可是都连续吃了那么久,身体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而且他也是停了药后,才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座繁华的城池。

而朱邪沧海和蓝黛根本就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叫小神官们与他换上了袍子,就直接带着出了沧澜巷,上了马车,浩浩荡荡地穿过那热闹繁华的街区,朝着这琉璃河边来。

一路上的热闹的街市和琳琅满目的店铺茶楼酒肆,使得他目不暇接,脑子甚至已经停止了思考,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陛下试图与这后虞谈判,怕是连提起的资格都没有了。

自己如今亲眼所见的这些,总不可能药吃多了留下的后遗症吧?这个后虞并没有他们预想的落魄艰难,怎么可能会同意?

大祭司那时候忽然觉得,蓝黛公主和朱邪沧海还不如继续给自己喂药呢!别叫他看到这副盛世长卷才是。

不然他就不会在宴会结束后,还仍旧无法从这巨大的震撼中走出来。

宴会上,这中原后虞不愧是礼仪之邦,连那帝王都如此谦逊,对待下臣们更是亲切,全场既有着属于帝王家宴会上的高雅贵气,但更多的,仿佛是亲朋好友之间的小聚一堂。

也不知道这两种毫不相干的气氛是如何完美融合的,反正当时的场面就是如此的。

大祭司这一生是参加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宴席,从来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也不知怎么会把这后虞招待举月国的宴席看作是亲朋好友之间的聚会。

但事实上一切就是其乐融融,各方愉快。

周梨和也高兴,她全程和大部份女官一样,都在看那蓝黛公主,尤其是在发现对方说着一口算是流利的汉话后,更是与之聊起来,十分投缘。

所以她终于可以理解沈窕的激动了,因为她这一辈子,也算是见过了各样美人的,但大家在这蓝黛的面前,似乎都黯然失色了。

她估摸着男官员们也想看,但没好意思像是她们女官这样肆无忌惮地盯着瞧。

是有些不礼貌,但对方真的太美了,仿佛一颗明珠一般耀眼,致使了大家不得不频繁地将目光望过去。

好在那蓝黛似乎从小就已经习惯了这样被人围观的场面,习以为常,甚至还会举起酒盅,回以她们一个微笑。

于是把好几个女官都给激动得在场上险些尖叫起来。

也是她的这个微笑,一下将她从那大家眼里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变得亲民了不少,开始壮着胆子上去同她说话。

而蓝黛整个宴会下来,唯一的感触就是这后虞们的女子们真有趣,不像是举月国的女子们一样一板一眼。

回去的时候月色已经很高了,银色的月光仿佛将整座还在热闹中的城池镶嵌,她坐在马车上还忍不住兴奋地问朱邪沧海:“你交到了几个朋友?她们真好,她们看我和举月国的人看我不一样。”

那种就很单纯喜欢她的美貌,既不是羡慕她也不是嫉妒她,更不像是那些老百姓们一样敬爱她。

就是很平等的那种喜欢,这对于自小在举月国皇宫里长大的她来说,太珍贵了。

朱邪沧海有些嫌弃她,坐到了边上去一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你说便说,手舞足蹈作甚?都打到我了。”远处的楼阁里,还亮着灯火,光晕和月光融合,使得整座阁楼好似那泛着光的明珠一样。

看得朱邪沧海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他贪恋极了这里的繁华与祥和,也想像是蓝黛这样肆无忌惮不顾一切后果地留下来。

可惜他还有母亲。

“沧海我太高兴了,除了你,我终于有可以敞开心扉说话的人了。”这个宴会很有意思,大家不必老实地正襟跪坐,而是可以在楼上楼下甚至花园跟河面的船上游玩。

她也借此与许多女官结识。

朱邪沧海叹了口气:“你不必刻意强调,我看得出来。但是你高兴归高兴,你是不是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他这一提醒,蓝黛的笑容顿时就定格在了脸上,一脸的惊慌,“完了,你怎么不提醒我?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接触后虞陛下,我就这样错过了。”

“我看你就是被一帮姑娘围在中间,乐不思蜀了。”

“怎么办怎么办?”蓝黛急了,就这样一个机会,再想见那李仪,怕是难了。

总不能去他回家的路上蹲点吧?她没脸这么做啊。更何况今日才结识了这么多女官,她要是真这样做了,往后有什么面目见她们?

而且她接下来几天,都和女官们约好了去各处玩,哪里有空嘛。

顿时是一展莫愁,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放到了朱邪沧海的身上,“沧海,你帮帮我。”说着朝他移了过去,试图去拉住他的手腕撒娇。

朱邪沧海皱起眉头,“你哪里学来的?好好说话。”这怎么回事?才参加了一场宴席罢了,怎么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奇奇怪怪的,和那些后虞女官们一样。

“额。”蓝黛这才坐正了身体,一面朝着后面的马车看过去,正好瞧见满脸死灰的大祭司,十分不解,“他怎么回事?那药不至于吧?”

“他的心死了。”朱邪沧海表示很理解,“你想想大祭司,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一直都以为是他孜孜不倦地祈祷月神,我们举月国才有了如今的鼎盛。”不过朱邪沧海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用‘鼎盛’二字来形容当下的举月国了。

而且这一次大祭司本就是抱着居高临下的态度来这战乱后的后虞,谁晓得人家这战乱后比他那自以为的盛世都要繁荣昌盛。

这换哪个,都会忍不住怀疑人生的。

他们现在虽然只看到了这城池里的繁华,但是从一路上老百姓们积极向上的笑脸上,还有那宽阔得不像话的州道,都能侧面证明这后虞的确是有实力,这一切绝非是表象。

即便只看到他们经济的繁荣,没有看到他们的军队,但他们既能平定这后虞几十个州府,那军队自然是不差的。

且听说除了那豫州有专门的大将镇守在关口之外,其余的边城都在安排守城将领在驻守屯田。

即便是他们途经的丰州,眼下也有军队过去,那边条件比不得别处,是不能屯田,但听说是准备在沙漠里建造个什么工坊,往后那些将士们就留在工坊里。

提到这个工坊,他也不得不感慨这后虞强悍的生产力,来着城里的第二日看到那么多他们举月国的服饰之后,就十分震惊。